2021年聖誕夜當天，路透社以相當篇幅刊登了關於蔡英文的特別報導，副標寫著：「台灣
總統蔡英文正藉由綜合運用軟實力和硬實力，試圖抵禦習近平領導下更加自信的中國。」
這是西方主流媒體再一次就蔡英文的崛起進行深度分析，尤其在追溯她如何成為當前全球
關鍵地緣政治下的主角之一。

文章開頭對蔡英文的簡介，雖穿插引用國民黨所說「蔡英文擔任總統期間，兩岸關係惡化
」，但這一句是接在路透社記者寫了一段描述之後──「在蔡英文的領導下，台灣獲得了
愈來愈多的國際支持，美國的主要盟友公開承認台灣的戰略重要性。近年來，蔡英文曾在
台灣接待了幾位美國高級官員，而台灣則得到了美國國會議員的廣泛支持，使（支持）台
灣成為華盛頓兩黨罕見達成的共識…」。

上述應可被看做過去七年多來，國際社會對「蔡英文元首外交」的普遍認知。今年4月蔡
英文過境美國，在加州雷根圖書館會見共和黨籍眾議院議長麥卡錫時，再有《華盛頓郵報
》全球觀點版專欄作家喬什· 羅金（Josh Rogin）於《華郵》發表「傾聽台灣的請求，而
不是中國的抱怨」一文，羅金對蔡英文的形容則是：「冷靜、老練、有戰略眼光的領導人
，在面臨巨大壓力時，會盡最大努力平衡捍衛台灣民主，並避免與中國全面對抗…」

可以說，蔡英文八年兩任總統的對美（外）一致性作風，確實相當程度得到橫跨美國兩黨
及保守、自由派媒體對她的信任。同一時間，包括美國在內的多數民主國家亦對台灣人表
達了高度好感，這當然存在連動關係，假若總統個人國際形象太差，後者很可能會是另一
回事（因民主國家總統是「人民」的選擇）。

所謂「元首外交」當然不是台灣獨有，自20世紀初以來，因為通訊和旅行技術的進步，各
國領導人於是有了更直接和頻繁接觸的機會。「領導人出訪」模式，已廣泛被納入傳統國
家外交體系的重要一環。台灣則因為國家處境，對元首外交的仰賴又存在著更多「特殊需
求」，例如附帶紅利，通常還包括了提升台灣國際形象和能見度。

也就是在元首外交的趨勢下，有了總統是「國家首席外交官」的形容。既是外交官，則一
國元首除了主導外交政策，他個人在國際上的言行舉止，當然也會被要求具備某些專業外
交官的水準。一個藉由人體五官四肢詮釋外交官的行事準則就是──「兩隻耳朵、一張嘴
、兩隻手」，意即「一名外交官（用耳朵）聽的次數應該是（用嘴巴）說的次數的兩倍，
並著手用兩倍力氣去完成任務」。

若照國際間的評語，蔡英文的元首外交風格應該符合了這一點。那麼，曾在媒體專訪時說
他「怨恨」蔡英文，是因為如果蔡英文做得好，他就不用苦惱要不要競逐大位的柯文哲，
又會是一個怎樣的「國家首席外交官」？

以近日他在網路節目透露上個月訪日時，「自民黨幹事長」告訴他「台灣沒有辦法參加
CPTPP，不可能，台灣要死那個心」，其實就足以證明他完全不夠格承擔台灣元首外交大
任。這件事在台灣駐日代表謝長廷發文澄清後，柯文哲至少犯了兩個嚴重外交錯誤：

第一，當時駐日代表處協助安排柯文哲會見的並非自民黨幹事長（茂木敏充），而是自民
黨參議院幹事長世耕弘成。柯文哲的說法，比錯把馮京當馬涼還離譜，職銜錯，連見了什
麼人都搞錯。

其二，正如同謝長廷所說：「如係朋友間的私下或酒後談話，不管是大臣或黨的高層，都
不宜公開引用來選舉造勢，這會破壞彼此的信賴關係。」柯文哲在國內慣常信口雌黃、胡
言亂語，屢屢造成政壇和社會紛擾，但畢竟仍屬於製造內部裂痕，一旦把這習慣帶到國際
，就是直接傷害國家對外的可信度。台灣外交處境艱難毋需多言，若遇到一個用嘴的次數
是用耳朵次數兩倍的國家元首，有極大可能會雪上加霜。至於延續第二點的最大問題就是
，假若真如柯文哲轉述日方所說「台灣要對CPTPP死那個心」，柯文哲「兩隻耳、一張嘴
、兩隻手」的「兩隻手」，卻好像不是打算做什麼，而是「兩手一攤」。

美國歷來元首外交，有人偏好外交政策的理想主義者，如威爾遜，有人偏好外交政策的現
實主義者，如尼克森，有喜歡強硬派，如杜魯門，有喜歡謙和派，如艾森豪，但最怕就是
遇到「胡亂拿魚線織襪子」的類型，因為總統的外交無能，經常會是一個人對國家前途感
到沮喪的重要根源。